陳張霞《白蛇傳》劇照。
快到中午12時，日頭高照，氣溫攀升，北京京劇院一間排練廳里，氍毹(qúshū)上的故事也走到了焦灼的頂點：小青舉劍欲斬許仙，白素貞橫身于二人之間，又擋又護，親情與愛情撕扯著，讓她左右為難……端午假期，北京京劇院《白蛇傳》將登臺國家大劇院。這幾天，陳張霞、包飛、張淑景、孟憲騰等主演正在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閻桂祥的親自指導下，為這部作品進行最后的打磨。
閻桂祥坐在舞臺對面看了一會兒，又一次起身來到分別飾演白素貞、許仙、小青的陳張霞、包飛、張淑景面前。“現在是矛盾最激烈的時候，白蛇怕小青真的殺了許仙，一定得多哄著她，而對許仙，她又愛，又忍不住責備。”閻桂祥給陳張霞示范起來，轉身、舉手、眼神，處處流淌著悲傷而濃烈的深情，“你要配合許仙，要聽他說話，離得近點，不能越唱越往后撤，也不能讓許仙只有背影對著觀眾。”陳張霞領悟得很快，水袖一揮，白蛇與許仙再次依偎對望，面向觀眾席的角度恰到好處，能讓觀眾清楚看到兩人眉梢眼角化不開的愁緒與眷戀。
從情出發、以情動人，顯然是陳張霞演繹的這版《白蛇傳》的突出特色。這一版本由她的恩師閻桂祥親授，4年前曾在梅蘭芳大劇院上演，許多觀眾看得潸然淚下。“我覺得，這跟老師的處理方式有很大關系，她在這部作品里運用的感情非常多。”陳張霞說。《白蛇傳》歷來有過不少詮釋版本，閻桂祥年輕時看過劉秀榮、杜近芳、趙燕俠等多位大師呈現的版本，她博采眾長，加入了自己對角色、對故事的深刻理解。
京劇表演藝術家閻桂祥(右)為陳張霞親授《白蛇傳》。蘇巖攝
“在戲校學的藝術手段，都應該用到人物當中。”閻桂祥說。給陳張霞講戲時，閻桂祥先講人物，把白素貞的心理掰開揉碎，剖析得入木三分。比如，《游湖》中，白素貞感慨“人世間竟有這美麗的湖山”，在已有的南梆子和搖板演繹中，閻桂祥選擇了相對歡快的前者，在唱腔里加入生動的感情，舉手投足極力突出白素貞初入凡塵的新鮮感與對人世的無限喜愛。
《斷橋》中，與法海大戰金山寺后的白素貞精疲力盡，仍然滿心惦記著許仙的安危，“許郎啊”的呼喚把“許”字唱到頂峰，“郎”字輕嘆，如同哽咽的悲泣，唱盡了白素貞對許仙怨愛交加的一片癡情。當怒不可遏的小青要劍斬薄情郎時，白素貞一邊勸慰并喝住小青，一邊保護許仙，危急關頭，她狼狽地用身體擋在中間，再也顧不上什么好不好看……
這種撕心裂肺的拉扯，閻桂祥認為絕不能演成“老鷹抓小雞”：“我們必須得讓觀眾跟著緊張，和我們一起走進角色的內心。演員心里沒東西，再有嗓子也唱不了。”
“陳張霞特別執著、踏實。”閻桂祥說。她最初見到陳張霞，是在國家大劇院2008年創排的京劇《赤壁》中，陳張霞演一個戲份很少的角色，但演得很認真、很有魅力，閻桂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潛質。此后數年，陳張霞跟隨閻桂祥學習了多出劇目。傳授這一版《白蛇傳》時，因為閻桂祥登臺演出的年代較早，沒有留下太多的影音資料，于是她口傳心授，在一招一式里帶著陳張霞把角色吃透。
“4年前第一次演《白蛇傳》，我還比較稚嫩，這一次，在各個方面，我都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。”陳張霞說。演出在即，她幾乎每天都泡在排練廳中，與白素貞同悲共喜，“老師對這部戲的感情非常深，在細節上給了我太多的啟發。我會盡最大的努力，把老師教我的內容更好地呈現給觀眾。” 記者 高倩
編輯：郭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