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李立(江油)
在縣城，我坐得最多的公交是1路車，這趟車要經過建設路、東大街和詩仙路，這些街道是貫穿縣城東西方向的主要街道，沿途不僅要經過兩所中學，還要經過幾所小學和幼兒園。在車上，我經常看見背著書包的學生，跟在長輩身邊的幼兒。
有一天傍晚，我乘1路公交車去北門口買一種好吃的牛肉餅子。車廂里人不多，座位差不多只坐了一半。我剛落座，就聽身后座位上一個幼兒問他婆婆：“婆婆，你想當什么?”
婆婆沒有回答。
可能孫兒以為婆婆沒有聽見，接著問：“婆婆，你想當什么?”
婆婆說：“婆婆老了，不當什么。”“婆婆，你想當什么?”孫兒有些急了，提高了嗓門又問了一遍。顯然，婆婆的回答并不讓他滿意。
婆婆補充說：“婆婆是個農民，不當什么。”
孫兒說：“你想當警察，還是醫生?”不等婆婆回答，孫兒又說：“我想當老板。”
婆婆終于從逼問中解放出來：“當老板就要有文化，多讀書。”
孫兒說：“那我一直讀到天亮。”
這時天色已黃昏，正在一點一點地暗下來。婆婆滿意地說：“這才是乖娃娃。”
我是中途上的公交車，不知道婆孫倆咋說到當什么的話題的，我又很快下了車，下車時，孫兒還在念叨：當老板有錢，想干啥就干啥。
下車時，我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我身后的孩子，那是一個只有四五歲的讀幼兒園的男童。
記得今年春天有一天坐這趟公交車，旁邊一個顯然也是讀幼兒園的小朋友，他從窗口看見人行道兩邊盛開的花——那時五一節快要到了，市政公司特意在城區主要街道和路口擺放了鮮花。他感嘆說：這花開得好像唐二娃家的花啊!公交車繼續向前開，他望著窗外，又說一遍：這花開得好像唐二娃家的花啊!
不知道為什么，我突然笑起來問了他一句：唐二娃家在哪里?他沒有猶豫地回答說：在我家旁邊。哦。我會心地笑了，如果不是腦筋急轉彎，也只有天真的孩童能有這樣高級的回答。我一直記著這個孩子的話。
編輯：郭成 校對：李志 審核：劉益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