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郭明金(三臺)
清晨，太陽剛剛睜開惺忪睡眼，就被窗外“嘰嘰喳喳、啁啁啾啾”所叫醒。陽春三月天，到處都演奏著優美的旋律，諸如麻雀嘰嘰，燕子啾啾、布谷咕咕、喜鵲喳喳……各種鳥兒的吟唱交匯，蟲兒翻身醒來，柳枝輕拂柔腰，滿眼滿耳平添了幾分盎然春意。
“村北村南布谷忙，村前村后菜花香。”布谷，又叫子規鳥。布谷叫起來了，那聲音仿佛從喉部傳達到鼻尖，沉郁中夾雜濃烈，圓潤里淡淡幾聲凄婉，那種沉悶如雷的感覺，重重敲打著萬物，敲打農人春播，敲打著夏糧的成熟，催艷百花香飄十里。
這聲音，腔調悠蕩漫長曠遠，間或有誰在背后猛擊一掌，婉轉深沉中散發出一種情緒脈動。春來了，它在呼喚春風，叫醒暖陽，喊綠大地。我目光恍惚，聆聽聲聲鳴叫聲中，懂得春鳥如水的心情，也懂得美麗傳說更鮮活起來，帶著農耕泥土的靈性，抵達春泥如潮水的夢想與渴望。
布谷鳥叫起來了，播種谷物的美好時節也悄然來臨，“播谷”與布谷諧音天成，那是上天恩賜的天趣巧合，當布谷聲聲漸遠漸近，不斷提醒農人該播種了，該收割了。“布谷飛飛勸早耕，舂鋤撲撲趁春晴。”春暖景明，一日之際在于晨，一年之際在于春的勤勞創造財富，布谷叫聲提醒苦干實干才能成功的硬道理。
布谷鳥不光叫子規，也叫杜鵑。白居易在長詩《琵琶行》里描繪得妙趣橫生：“其間旦暮聞何物?杜鵑啼血猿哀鳴。”在布谷叫聲的生動表達中，寫出了血染風情的形象，聲聲鳴叫如同哀猿慘烈凄愴，風采絢爛。李商隱也這樣寫過布谷：“莊生曉夢迷蝴蝶，望帝春心托杜鵑。”詩出同一個典故，望帝是傳說中勤政愛民的好君王，他為民操勞而積勞成疾，死后化成布谷聲聲凄厲哀婉——豌豆干角，搟面燒饃……多么撲朔迷離的美好故事，人文情懷浪漫的詩意境界。
布谷啼鳴，標示萬象更新的氣象。杜鵑啼血，如同春天開遍山野的杜鵑花一樣鮮艷奪目，令人牽腸掛肚心馳神往。望帝變成了布谷，他的民貴思想和今天所提倡的民生觀念如出一轍，那是高居廟堂之人所追求的人文理想，也是煙火人間的勤苦人們所尋求的生存渴望。杜鵑活著，布谷叫著，子規回歸忠于職守的鳥，死而無怨的花，猿鳴一樣的叫喚，讓人們想象到春風的慘烈使者——讓人類優秀的品質春風化雨，讓聲聲不息的呼喚叫醒滿園春色。
布谷的叫聲不是悲鳴，那是笑聲，是慘烈新生之后的超然脫俗，是鳳凰涅槃之后的生命超越，聽了令人輕松，若悲似喜的圣音撞擊心靈，撞擊出持久的悲喜……
陽春里，每當晨幕大布拉開，布谷鳥的聲音便與人不期而遇。春風醉了，煙火紅塵中的人也醉了……
編輯：譚鵬
